第66章 主角的劫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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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光黯淡沒有月亮的夜幕之下,市政廳燈火皆滅,漆黑一片。顯然這並不太正常。再加上涼風簌簌,人聲俱無,怎麽也不像是在繁榮都市的一角。
“走到這兒,就像進入了異次元空間呢。”酷愛漫畫的木木小聲嘀咕道。
麗薩也表示讚同。“確實像個幻境。”
與她們思維方式簡直有代溝了……路希苦笑:“你們以為是玩RPG游戲不成?這可是要命的場合。收斂點,我們一起進去吧。”
金和思嘉到底是年長些,表情要沈穩得多。她們倆以及木木能量都流失厲害,並不敢輕易浪費異能。於是,路希和麗薩擔負了主要的防護任務。五人被小小圓形防護罩籠住,保持勻速朝暗黑的大樓入口走去。
周遭看來有點恐怖有點刺激。可是,這麽個小團體裏,她們彼此互相打氣,好像面臨的未知沒那麽可怕了。
麗薩作為女主角中的女主角,一直毫不吝惜的輸出水之力,四下搜集訊息。她一邊走,一邊給其他四人講她探查到的一切:
“市政廳一共有二十八層,頂部三層是秘密部門,被設置了巨大屏障,水之力完全無法突破,只能在二十五層之下徘徊。十九層有一個大大的池子,裏面安置了許多奇怪裝置,導致那股水流無法和我產生共鳴。還有,第十三層,人特別多,但是氣息很弱,好像是用來集中關押……”
面對她連珠炮似的報告,路希插話道:“別使力太過,其實風元素的探查能力更強些,還是由我來吧。”
其實路希說這話還藏有下一句:“只不過在這種空氣稀薄的地方,也許誤差會增多。”比起效率,大概半斤八兩。不過,看著麗薩額上都開始冒汗,她覺得自己應該讓女主角休息一下,照顧照顧“小妹妹”。
金亦提議道:“這樣也好,麗薩你還是別太逞強,積蓄些力氣。如果路希你有不能確認的地方,再讓麗薩驗證好了。嗯,初篩之後再細究。”
木木和思嘉也無異議一致通過。麗薩慢慢收回些水之力,路希則緩緩舒展風之力,攫取空氣播散帶來的訊息。直覺告訴她,那個十九層問題很大,但十三層亦不可錯過。
按直覺來,如果說她們是勇闖敵陣,或許十九層就是對手想要最終捕獲她們的地方?十三層似乎是誘餌,不過數量龐大,也許她們能在那兒找到突破口。
可惡,對於柏林的所在,她偏偏一點感應也沒有。
鼓足勇氣也不免忐忑,五人放棄了看起來晃悠悠的升降電梯,選擇看起來更為可靠的步行梯。昏暗燈光下,這長長的路倒是頗為安寧,沒有任何生物響動打擾她們。這一情形加重了幾人的憂慮——市政廳仿佛完全被某些人掌控起來,平日偽裝得很好的正常一掃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幾乎不可思議的空寂情景。
“真是見鬼。”思嘉忍不住啐了一口。
木木則打了個哆嗦。“思嘉姐別嚇唬我。”
路希也許是經歷太多,倒很有處亂不驚的大將風度。其實她內心還是有對黑暗的恐懼,但想到柏林,她就給自己打氣——反正都“死”過那麽多次了,危急時刻作者自然會撈她,沒什麽可怕。
路希嘴上說著“我們是有異能的元素者、我們非比尋常”給旁邊的隊友打氣,更是給自己鼓勁:就算是碰到“幽靈”“厲鬼”,也要強勢出擊。
好在,一路並沒有發現太詭譎的場景,路希她們順利來到了第十三層。推開重重的防火門,這裏居然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廳堂,空曠無比。眼尖的金,卻指著遙遠處長長一排白玉羅馬柱喊:“你們快看!”
路希定睛望去,發現每根柱子上都釘著人。而最熟悉的那張臉,赫然是……柏林!
“柏林!”
她幾乎就要不管不顧的沖過去,卻被麗薩一把拉住。“姐姐,這,可能是幻象!”
“可是——”路希焦躁的甩開麗薩的手。“風告訴我,他確實就在那兒。”
金安慰路希道:“不要急,觀察周圍情況再說。況且,他現在並沒有危險。”
木木則緊張的盯著柏林。“哎,他長得跟哥哥真的好像……”
寧君翔?聽了木木這話,路希卻驀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,好似自己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。
五人站在一起,在這死寂的空間裏,除了肉眼掃視,更是運用起元素之力探查起來——連金和思嘉、木木也不例外。倏忽,麗薩尖叫起來:“那是,那是詹妮姐姐,怎麽會,怎麽會?!”
路希定睛一看,詹妮竟然也被綁在柱子上,雙目緊閉,呼吸清淺,宛如睡著一般。麗薩指著她,右手不住發抖。“不是,剛剛還和我們在一起的嗎?!”
“也許有人追蹤我們。”
說著,金運起元素之力,揮出一根幾乎細不可見的金屬絲,探過詹妮身側,卻並未能直接接觸到她。“真的是,真的是詹妮!”
木木和思嘉都驚呆了。麗薩喃喃的道:“不對,不是說,元素者的血親總是受到元素之源的保護,決不會被黑暗威脅麽?”
咦?路希搜刮了一遍腦海中的既往資料,終於不乏的遺憾講述:“不,麗薩你可能還不知道,其實,詹妮並非我倆的血親。”
“什麽?!”其餘四人一齊發聲,麗薩是音調最高的那個。
路希解釋說:“她是我們父母,呃,收養的孩子,某個親戚的孩子。具體緣由,是因為,那戶親戚家死於意外,所以父母才收養了這個無近親撫養的孩子。而後來在父母的葬禮上,某個熟知內情的人這麽說,他還暗示我也許她會帶來死亡和不幸……”
“詹妮姐姐不會的……”麗薩有點茫然,手擡起又放下,不知道該否認什麽。
路希煩躁的擺擺手。“我們現在該追究的不是這個,快些想法子把眼前的危機解除再說。”她盯著一動不動仿佛意識全失的柏林。“而且,不是還要想辦法救出小垚嗎?”
金顯得非常擔憂。“現在看來,小垚並不在這裏。還是先……救出詹妮他們、然後再去找她?畢竟我們盡量不要分開行動。”
“問題是小垚姐姐也很危險!”木木嚷道。“你們都沒察覺嗎?即使我能量不全,我也發現土元素的感應都失掉了……”
麗薩拉著路希。“姐姐,目前只有我倆的力量足夠。我們輪番試試,總能救出他們吧?”
路希點頭道。“沒錯,他們是普通人,這種黑暗環境難以堅持太久。小垚……耽擱片刻應該不要緊。”
得到姐姐的認可,麗薩就急切的開始行動。路希也不去理會金她們的動作,立即使出全力,配合麗薩的水之力。霎時,風和水的氣流混在一起,組成兩團冰風暴,迅速朝前飛去,意圖截斷那些古怪的羅馬柱。
“斬·破!”
但是,這猛烈的攻擊卻被某個點給吸收了——宛如倒帶播放的爆炸慢鏡頭一般。那個奇妙的點就在柏林前胸,似乎是襯衣上一個紐扣。而後,被束縛的柏林突然睜開了眼睛,笑得帶一絲詭譎,甚至朝路希翹起下巴。
“路希,好久不見。”
“這聲音,不對,你不是柏林!”路希即刻意識到什麽,訝然後退一步,幾乎撞到了同樣驚惶的麗薩。
“啊,莫非……是你嗎,哥哥!”另一邊,木木也反應過來。她滿臉通紅,盯著“柏林”,急急的道。
“我的好妹妹,木木,你長大了。”這個假柏林表情豐富,緩緩從束縛中掙脫出來。
見到他的動作,路希腦中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。居然是……寧君翔。照這架勢,難道他就是大boss級的人物?可是柏林……
“你憑什麽占據柏林的身體,快出去!”路希朝他大吼。
是的,她不會認錯,這個依然是陪伴她走過許多過世界的身軀。寧君翔這,分明就是鳩占鵲巢。
可惡,可恥!
“出去可不容易,這是我們研發多年芯片的功勞。”寧君翔頗有幾分得意的回答路希。“你可知道,親愛的路希,我很中意你的未婚夫。瞧,他新鮮矯健,而且能夠非常靠近你。”
“你!”路希一時詞窮,不知該如駁斥他。而其他幾個元素者,被這奇異的“真相”給弄暈了,只緊張的關註事態發展,都顧不上罵人——連木木也不例外。
“其實,我早就沒了肉身,現在僅僅是意識存活呢。無限延伸、無限存在的意識,多麽快活多麽自在啊。”寧君翔嘆氣道。
木木尖叫起來:“哥哥你騙人,你不是出國去了,怎麽會變成這樣子?!”
寧君翔的註意力卻都在路希身上。“我一直牽掛著你呢,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。如果我繼續用這個肉體,就可以和你結為連理了。你是風元素,這真是太好了。這個元素城的基石,是金木水火土五行,並不包括風呢。哦,真相是,風太飄忽,達不到需要的穩定結構。
他強調道:“太好了。”
還沒等目瞪口呆的路希回應,木木再一次咆哮起來:“回答我!”
寧君翔終於施舍給妹妹一點目光,嘴角還掛著憐憫的笑。“你需要聽實話對吧?”
“說!”路希咬牙道。
“木木,你知道嗎,元素者的身份,並不是與生俱來的。每當一任元素者去世之時,元素才有可能傳給下一個契合者。”
“其實,前一任土元素,是我。但是我擁有太多目標和任務,所以,才決定把元素轉移給你。於是,我自殺了一次,舍棄了契合的身體。畢竟,只有木元素來到你身上之後,我才有可能實施下一步計劃。”
他的話語冰冷無比。“須知,你們不是第一批元素者,在這之前有過許多代了。元素城市政廳那些老頑固們,總是依照祖訓,說只要把元素者保護好就能維護和平,自以為掌握了知識便高人一等,吝於和他們交流。‘看管人’這樣散漫的處理方式,對於元素的無限潛力來說,不僅浪費,也增加許多風險。”
“這樣著漫長的、看管元素者的低效率生活,為什麽不能改變一些?我們暗組織商議,如果能夠把元素結晶固定在元素城,就能保證城市的永久平安和繁榮。讓活生生的人去擁有元素之力,實在有太多變數和不可靠,我們已經忍耐到了極限。”
他環視著五位握緊拳頭的元素者,娓娓道來:“你們可知為何這一代元素者都是女子?因為,唯有女人的子宮有可能夠培育元素的結晶,而男子,僅能把元素蓄積在丹田內。所以,我們必須用你們,取得結晶,固定在這個五行大廈裏。”
“所以,當我意外發現自己竟然就是被選中的木元素時,為了神聖的目標,不惜自我犧牲,放棄原有軀殼,果斷把意識過渡到智能芯片裏去。為的,就是元素城和世界的偉大利益。”
聽著冠冕堂皇的說辭,路希有種吞蒼蠅般的惡心。寧君翔竟然還頂著柏林那張臉,坦然自若的道:“別擔心,我們現在做的事一直是誘發你們子宮的功能,從而去固定元素,不會真正傷害你們。固定元素的時間有長有短,在那之前,你們會很安全。我們會有耐心等待的。”
靠,什麽東西!“我們會耐心等待豬養肥了再殺”——是這樣的調子沒錯!
五人幾乎都是氣急敗壞,但只有路希和麗薩還能催動下一輪進攻。風之力和水之力攪合在一起,想要沖那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家夥頭上砸去——路希倒不認為能打倒他,只是一探虛實罷了。
果然,這個冒牌柏林繼續用“紐扣”吸納了攻擊能量。“哎,別動手,這個身體只是普通人,相當不容易。”
見他有高科技防禦道具來直接對抗元素超能力,路希聯想到下午和面包車裏那夥人的爭鬥,頓時頗感棘手。沒料到,男主角換個世界也不當男配,還是當boss的男主。
路希格外想把作者揪出來揍一頓。她到底要怎麽做才好?難道還是得依賴首席女主麗薩發威搞定一切?問題在於,作者她的大綱到底有沒有寫正義一方獲勝啊!
“第七個元素降下了懲誡……”正在雙方對峙、路希和麗薩幹瞪眼一籌莫展之際,被釘在柱子上、沈寂多時的詹妮卻開始發出喃喃聲音。
她低垂的頭,輕微上下晃動。長長的發絲慢慢舒展飄蕩,說不出的詭異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首先出聲的是寧君翔。
他難以置信的望著詹妮,她身上逐漸浮現一層薄薄的白光,不算耀眼,可是十分清晰。
此時,路希、麗薩、思嘉、金、木木均察覺到空氣中的某種躁動。尤其是路希,忍不住驚道:“是什麽在撕裂風?”
這感覺是什麽,雷電的暴動?第七個元素發威了,那個居然是——詹妮!
元素者們相互感應,紛紛臉色大變。而寧君翔神情也頃刻變得凝重。“這芯片,竟然誘發這種隱藏能力……為什麽不能壓制她?!”
他目光掠過五位元素者,最後停留在路希身上。“風元素可真是個麻煩,雷元素跟你竟然如此接近。我本以為是多個人質,沒料到多了個災害。不知道這時候芯片還能不能控制她?”
說著,柏林的軀體頓時委頓在地。詹妮則忽然擡起頭,震碎石柱,甩脫了束縛;“她”□□著道:“元素者果然精神力非比尋常——”
只是一瞬間,詹妮忽而表情扭曲,細細的說道:“不要妄想控制我……”
路希搶上去,飛速把委頓在地的柏林拉過來。趁著敵方難以行動的時機,麗薩等元素者們亦揮動各自力量,試圖解救這裏所有的“人質”。
普通人一個個從羅馬柱上解放,不過大都沒有什麽意識,均昏迷在地。看來,這裏關押的確實基本上都是普通人,大概是市政廳的原工作者。
“先別管固定池子裏的土元素,我這裏撐不住,快來支援。”頂著詹妮的面孔,寧君翔額上大滴汗珠如雨水滾落,趕緊給其餘同夥發訊息。“好霸道的力量,連芯片都壓不住……我的意識會被被吞噬的。”
路希關註的重點依然是柏林。她也顧不上溫柔,猛力把柏林搖醒——是,她有這樣的直覺,他不過是淺眠而已。“餵,都什麽時候了,別昏啊!”
柏林勉強睜開眼睛。“呃,我好像一直都能聽見,就是力氣很弱,沒法動彈。”
路希眼眶一紅。“看看,這都亂成什麽樣子了……”
正說著,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閃電。白光自頂到底貫徹了樓層,仿佛無根無源,卻切實存在了一瞬。霎時,空曠的大廳裏充滿了焦糊味道。
“這個寶貴空間怎能輕易破壞,市政廳可是元素城的支柱!”寧君翔氣急敗壞的吼著。“該死,這個女人不受控制!”
忽然,詹妮的臉又被另一種莊重的表情占據,發出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。“神聖之雷將審判那些藐視元素之力的人類;你們,不要妄想操縱自然、操縱元素!”
哇塞,好有氣勢。“第七個元素降下了懲誡”,原來就是這麽回事。路希們似乎恍然大悟。
就是,進展太快了點吧。
“可是破壞此地,不等於破壞了元素城的基礎嗎?”也許以為詹妮安全無虞,麗薩更有一番慈悲心腸。
然而,曾經受害不淺的金、思嘉和木木則咬牙切齒。“誰讓他們異想天開,傷害我們。難道這還不該受到懲罰嗎?”
詹妮臉上表情變幻莫測,掙紮片刻,抖抖索索舉起一只手。白光耀眼,隨著第二道猛烈的閃電落下,十三層大廳的地面被腐蝕了一大片。
而後,詹妮仿佛體力不支,跌坐在地。寧君翔又一次爭奪了身體控制權,他朝著路希們,幾乎是哭訴道:“快阻止她,元素城維系著世界的穩定,五行大廈是重中之重,你們不能放任不管!”
“誰叫你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!”火元素思嘉脾氣最暴。
麗薩則似乎有點意動。“瞧詹妮姐姐,似乎意識並不很清醒……他說的也有道理……雷元素暴動不受控制,似乎很危險。”
很快,第三道閃電重重墜落,在這不算狹窄的空間造就天崩地裂之勢。眼見那群接近爆炸中心的“普通人”橫飛出去,頭破血流,路希也大為不忍。“這樣不大妙,已經傷及無辜了吧……”
隨著詹妮脫力,寧君翔又一次主導她的身體,顫顫巍巍站起來,沖路希說道:“你,你應該理解的,我們的大目標。本來,犧牲極少元素者來保護絕大多數普通人,這樣的交易並不算公平。好幾百年了,無數元素者不得不主動或被動接受元素城的束縛,無法自由。”
他貌似誠懇。“與其總是讓他們禁錮在這麽一個小小的城中,終生循規蹈矩、過著毫無波瀾的生活,我們更應該把元素抽離、固定、不讓後來者承擔那樣乏味的重任。其實,我也渴望過自由,但我寧願為了更好的未來放棄肉身。聽啊,我之前所做的一切,其實還是為了讓更多人獲得幸福。”
強行扭黑為白,邏輯混亂還如此振振有詞,路希不免瞠目結舌。她無意識抓緊了柏林的衣襟,扯得他暗暗呼痛。而金對寧君翔喊道:“放屁,嘴上那樣冠冕堂皇,實際上就是自私自利!你們不過是為了操控元素之力!”
“說得再好聽,也不能就這麽殘酷的犧牲我們這一代元素者啊!”麗薩也跟著發聲。
路希深吸口氣,道:“你走向了另一個極端,寧君翔。且不論那些深層目的,口口聲聲為了拯救那些未來可能的元素者,因而要提前收割這一代的性命——你這種行為,又何嘗不是犧牲少數呢?”
柏林也緩過勁來了。“讓幾個無辜者為了大多數人的未來利益失去生命,似乎很值得,可是誰又來為那些無辜者吶喊?你所謂崇高的理想,真的符合邏輯和常理嗎?捫心自問,你把自己扮演一個救世者的身份,又有多少美化之辭!”
寧君翔對柏林怒目以視,還沒三秒鐘就在震蕩中摔倒了。第四道閃電落下,大廳四面似乎都搖搖欲墜。
“好像真的不妙,墻壁都快燃燒起來。”火元素思嘉嘀咕道。“我們得快些準備。這裏也許會塌掉。”
麗薩驚道:“可是小垚還——”
路希察覺不對。“這懲戒,根本就是無差別攻擊吧。我們是因為有元素之力保護才沒被擊中,其他人狀態都不對。凈化,好像根本就是沖著詹妮自己身邊來的,也沒有去打擊其他樓層、懲惡揚善的意思嘛。”
“好像是這樣啊,”呆滯了許久的木木抽著鼻子道,“雷元素的破壞之力,都專門沖著這裏來的,其他地方好像……”
寧君翔在掌控身體間隙大叫:“聽著,她並沒有意識,她只是暴動而已。雷元素缺乏自控,當年她親生父母、養父母都是因她罹難。快,阻止她!”
第五道雷擊墜落了。十三層大廳陷入滾滾濃煙中。火光四起,周圍一片混亂。元素者們紛紛騰空而起,也來不及聯合彼此,只得各自用保護罩維系安全。
“作者的思路啊,按照套路,雷元素所謂的懲戒本就是亂搞……”被風勉強托起、站立不穩的柏林呻,~吟著,道破真相。
詹妮撲倒在地,又停滯了好半響。等她慢慢擡起頭,口中吐出的還是寧君翔的臺詞:
“快阻止雷啊……要是撕裂了十三層,五行大廈就危險了。這裏不能毀掉,不能……”
說完他又倒下了。然後,詹妮面部朝下,伏在又熱又燙的大廳地上喘著氣。
稍等片刻,並沒有第六道閃電破空。似乎暫停了……這是詹妮的意識在回歸麽?
“詹妮,你停一停。”路希運了運氣,一絲風之力向她繞過去,試圖將她包裹起來。
“詹妮,醒醒啊。”其餘元素者們一起大喊,也學著路希的,動用不多的元素之力封鎖她。其中,麗薩的勁頭最足,水之力幾乎主導了大半行動軌跡。
柏林冷眼旁觀,在路希耳邊分析道:“沒用,他們的芯片很厲害,普通人全無抵抗之力。如果寧君翔沒有現身,證明他一定是被壓制住——顯然詹妮已經失去理智,完全被雷元素的本能支配,所以寧君翔才不能占據上風。你瞧,她瞪著眼睛非常嚴厲,根本沒有恢覆的跡象。你們最好的打算,便是把她拖走,防止她的再度爆發。”
剛說完,第六道閃電就撕裂了大廳的地板,造就巨大的縫隙,如同深淵裂痕。
“阻止她,快!”麗薩終於發揮了女主力,趕在大家反應過來之前,發出了巨幅能量團。她亦如彗星掃尾,奔向詹妮的身邊。
路希們能感覺到,水分子迅速聚集,凝結,組成巨大的隔離層,想要護住了市政廳。但,雷電很快擊穿了這重防護。第七次,閃電劈碎了一半的房間,許多“人質”如紙片般,往地面灑落,幾乎寂靜無聲。從市政廳十三樓尚好的那一側向對面看去,已經是星點閃爍的夜空。
真是徹頭徹尾的災難。
“要怎麽做,要怎麽辦?!”麗薩焦急的泣音在廢墟中回響。然後,路希聽到了另一個仿佛來自上蒼的聲音。
“你就是那個異位者啊……”
威嚴,鎮定,大義凜然,不可侵犯,不可褻瀆。絕不是作者,不是那種少女音。更像是……這個世界的意志。
“唯有真空能抵擋那電光,唯有同樣不穩定的風元素可以壓制雷元素,二者席卷而過,自此脫離,留下一個五行平衡的世界。風元素,應當盡力而為。”
還未等路希反應過來,體內的能量就自行開始沸騰。一瞬間,颶風卷起。五行大廈周邊出現了一個真空層,吸引著扭曲的雷電,維護了市政廳一息安寧。
“聽這安排,這是需要風元素自我犧牲麽?”伴隨劇烈的能量流失,路希意識到了什麽,不由得攥緊了柏林的手。
在起伏不定的狂風中,柏林望向路希,錯愕的睜大雙眼。
“……作者搞什麽,又要利用我們……遮遮掩掩,好歹給點提示先啊。雷元素的打擊好厲害。風元素的肉體好像還不夠強悍,我怎麽覺得快撐不下去了。”
她並沒有察覺麽?柏林如是想。他的視野正變得模糊——他看見路希被雷電擊穿了腹部,身體逐漸被侵蝕,如飛灰黯淡飄落。
旋即他感受到一股拉扯感,有些熟悉,應該是作者再次發揮了功能,要把他們從這兒帶走。
畫面切換,忽然間世界就變成了一團漆黑。
這就算結束了?
他們在這個世界的使命結束了?
說好的,讓他們在現代世界休息休息呢?
照理說,拯救了世界的基石,英雄理應開始新的生活。然而,這裏,一度守護了五行大廈和元素城的風元素卻面臨徹底消散的結局。為此,作者甚至不得不再次把他們從中挽救出來?
路希呢!
柏林且悲且怒。他懷裏是沒有意識的路希。也許這不是第一次,也不是最後一次。可他仍然抑制不住洶湧的情緒,極度渴望一個突破口。
所以,當他看不見作者的身影,只有對著黑暗的天空豎起了中指。
“對不起啊對不起,我以為會安全的,沒想到,這個元素世界還是太可怕了。”少女音疏忽出現。
柏林強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。“廢話少說,快點把路希弄醒吧。”
少女音委委屈屈道:“抱歉,我也很難隨心所欲的……否則……唉,一言難盡。能聽我解釋嗎?”
“有屁快放。”柏林殺人的心都有。
“那個,我筆下的世界,自誕生的那一刻起,就不完全受我控制。我種下了種子,我可以松土澆水施肥,甚至噴殺蟲劑鋪頂棚,然而它所發出的每一枝新芽,都可能是獨立的。”
“那,都怪你的筆力不足,控制力太差。起初我被無止境的折騰,直到如今我和路希吃了你這麽多虧,難道還不清楚?”柏林氣呼呼道。
“聽,聽我講嘛……我已經盡力啦嗚嗚。每次你們遇到危險,我都把你們扯下來,盡量趕在你們枯萎死去之前移植,哦,嫁接到新的世界樹上。然而這一次,真的很難辦。這株元素城的世界好兇殘,一點也不受控制,對待異者更是苛刻……”
她很艱難的說出事實:“因為風元素的緣故,或許……它差不多吸幹了路希的生命力……”
柏林對幾近虛無的暗色上空咆哮道:“少羅嗦,你一定有辦法,你必須拿出辦法。不要再挑戰我的極限,把她還給我!”
“別急別急,我會盡力。給她養分,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恢覆,一定可以一定可以。”作者小心翼翼回答。“我會吸取以往教訓,找個和善的世界作為土壤。我保證,這一次,你們可以自己生根發芽。”
她討好似的說到:“下一個,‘失落的文明世界’是我有史以來創作的最自由、最龐大的作品,它兼收並蓄,如海納百川,有如榕樹,獨木成林,每個人都可以擁有自己的故事,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故事的主角——沒錯這就是我創作的初衷。沒有主線……呃,也許有主線,就是組隊尋找失落的文明,還有和殘餘的古人打交道……但是這是個開放性隊伍,你們也可以加入啊……”
“別羅嗦,說重點。”柏林咬牙。
“你們,可以趁機加入並創造自己的世界。”作者好聲好氣說道。“真的,自由度很高,相信我……我沒有規劃你們的主線啦。”
“她這樣子,我怎麽相信你。”柏林緊了緊臂彎,鎖住癱軟無力的路希,沈著臉道。
“會好的會好的,那個世界會滋潤她的身體。雖然也許、可能會有些特殊狀態,比如短期失憶之類的。”作者“安慰”他。
沒等柏林再次駁斥或者質問,一個巨大的空洞驟然出現,氣流旋轉,吸走他和路希,將兩人送去一個全新之處。
“這一次,應該能支撐很久吧。”兩人看不見的地方,作者偷偷抹了抹汗。
作者有話要說: 關於下一個世界——
巴爾紮克豪情的說:“拿破侖未竟的事業,我要用筆來完成。”
關於下一個世界,作者也很有野心呢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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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走到這兒,就像進入了異次元空間呢。”酷愛漫畫的木木小聲嘀咕道。
麗薩也表示讚同。“確實像個幻境。”
與她們思維方式簡直有代溝了……路希苦笑:“你們以為是玩RPG游戲不成?這可是要命的場合。收斂點,我們一起進去吧。”
金和思嘉到底是年長些,表情要沈穩得多。她們倆以及木木能量都流失厲害,並不敢輕易浪費異能。於是,路希和麗薩擔負了主要的防護任務。五人被小小圓形防護罩籠住,保持勻速朝暗黑的大樓入口走去。
周遭看來有點恐怖有點刺激。可是,這麽個小團體裏,她們彼此互相打氣,好像面臨的未知沒那麽可怕了。
麗薩作為女主角中的女主角,一直毫不吝惜的輸出水之力,四下搜集訊息。她一邊走,一邊給其他四人講她探查到的一切:
“市政廳一共有二十八層,頂部三層是秘密部門,被設置了巨大屏障,水之力完全無法突破,只能在二十五層之下徘徊。十九層有一個大大的池子,裏面安置了許多奇怪裝置,導致那股水流無法和我產生共鳴。還有,第十三層,人特別多,但是氣息很弱,好像是用來集中關押……”
面對她連珠炮似的報告,路希插話道:“別使力太過,其實風元素的探查能力更強些,還是由我來吧。”
其實路希說這話還藏有下一句:“只不過在這種空氣稀薄的地方,也許誤差會增多。”比起效率,大概半斤八兩。不過,看著麗薩額上都開始冒汗,她覺得自己應該讓女主角休息一下,照顧照顧“小妹妹”。
金亦提議道:“這樣也好,麗薩你還是別太逞強,積蓄些力氣。如果路希你有不能確認的地方,再讓麗薩驗證好了。嗯,初篩之後再細究。”
木木和思嘉也無異議一致通過。麗薩慢慢收回些水之力,路希則緩緩舒展風之力,攫取空氣播散帶來的訊息。直覺告訴她,那個十九層問題很大,但十三層亦不可錯過。
按直覺來,如果說她們是勇闖敵陣,或許十九層就是對手想要最終捕獲她們的地方?十三層似乎是誘餌,不過數量龐大,也許她們能在那兒找到突破口。
可惡,對於柏林的所在,她偏偏一點感應也沒有。
鼓足勇氣也不免忐忑,五人放棄了看起來晃悠悠的升降電梯,選擇看起來更為可靠的步行梯。昏暗燈光下,這長長的路倒是頗為安寧,沒有任何生物響動打擾她們。這一情形加重了幾人的憂慮——市政廳仿佛完全被某些人掌控起來,平日偽裝得很好的正常一掃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幾乎不可思議的空寂情景。
“真是見鬼。”思嘉忍不住啐了一口。
木木則打了個哆嗦。“思嘉姐別嚇唬我。”
路希也許是經歷太多,倒很有處亂不驚的大將風度。其實她內心還是有對黑暗的恐懼,但想到柏林,她就給自己打氣——反正都“死”過那麽多次了,危急時刻作者自然會撈她,沒什麽可怕。
路希嘴上說著“我們是有異能的元素者、我們非比尋常”給旁邊的隊友打氣,更是給自己鼓勁:就算是碰到“幽靈”“厲鬼”,也要強勢出擊。
好在,一路並沒有發現太詭譎的場景,路希她們順利來到了第十三層。推開重重的防火門,這裏居然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廳堂,空曠無比。眼尖的金,卻指著遙遠處長長一排白玉羅馬柱喊:“你們快看!”
路希定睛望去,發現每根柱子上都釘著人。而最熟悉的那張臉,赫然是……柏林!
“柏林!”
她幾乎就要不管不顧的沖過去,卻被麗薩一把拉住。“姐姐,這,可能是幻象!”
“可是——”路希焦躁的甩開麗薩的手。“風告訴我,他確實就在那兒。”
金安慰路希道:“不要急,觀察周圍情況再說。況且,他現在並沒有危險。”
木木則緊張的盯著柏林。“哎,他長得跟哥哥真的好像……”
寧君翔?聽了木木這話,路希卻驀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,好似自己錯過了什麽重要的事情。
五人站在一起,在這死寂的空間裏,除了肉眼掃視,更是運用起元素之力探查起來——連金和思嘉、木木也不例外。倏忽,麗薩尖叫起來:“那是,那是詹妮姐姐,怎麽會,怎麽會?!”
路希定睛一看,詹妮竟然也被綁在柱子上,雙目緊閉,呼吸清淺,宛如睡著一般。麗薩指著她,右手不住發抖。“不是,剛剛還和我們在一起的嗎?!”
“也許有人追蹤我們。”
說著,金運起元素之力,揮出一根幾乎細不可見的金屬絲,探過詹妮身側,卻並未能直接接觸到她。“真的是,真的是詹妮!”
木木和思嘉都驚呆了。麗薩喃喃的道:“不對,不是說,元素者的血親總是受到元素之源的保護,決不會被黑暗威脅麽?”
咦?路希搜刮了一遍腦海中的既往資料,終於不乏的遺憾講述:“不,麗薩你可能還不知道,其實,詹妮並非我倆的血親。”
“什麽?!”其餘四人一齊發聲,麗薩是音調最高的那個。
路希解釋說:“她是我們父母,呃,收養的孩子,某個親戚的孩子。具體緣由,是因為,那戶親戚家死於意外,所以父母才收養了這個無近親撫養的孩子。而後來在父母的葬禮上,某個熟知內情的人這麽說,他還暗示我也許她會帶來死亡和不幸……”
“詹妮姐姐不會的……”麗薩有點茫然,手擡起又放下,不知道該否認什麽。
路希煩躁的擺擺手。“我們現在該追究的不是這個,快些想法子把眼前的危機解除再說。”她盯著一動不動仿佛意識全失的柏林。“而且,不是還要想辦法救出小垚嗎?”
金顯得非常擔憂。“現在看來,小垚並不在這裏。還是先……救出詹妮他們、然後再去找她?畢竟我們盡量不要分開行動。”
“問題是小垚姐姐也很危險!”木木嚷道。“你們都沒察覺嗎?即使我能量不全,我也發現土元素的感應都失掉了……”
麗薩拉著路希。“姐姐,目前只有我倆的力量足夠。我們輪番試試,總能救出他們吧?”
路希點頭道。“沒錯,他們是普通人,這種黑暗環境難以堅持太久。小垚……耽擱片刻應該不要緊。”
得到姐姐的認可,麗薩就急切的開始行動。路希也不去理會金她們的動作,立即使出全力,配合麗薩的水之力。霎時,風和水的氣流混在一起,組成兩團冰風暴,迅速朝前飛去,意圖截斷那些古怪的羅馬柱。
“斬·破!”
但是,這猛烈的攻擊卻被某個點給吸收了——宛如倒帶播放的爆炸慢鏡頭一般。那個奇妙的點就在柏林前胸,似乎是襯衣上一個紐扣。而後,被束縛的柏林突然睜開了眼睛,笑得帶一絲詭譎,甚至朝路希翹起下巴。
“路希,好久不見。”
“這聲音,不對,你不是柏林!”路希即刻意識到什麽,訝然後退一步,幾乎撞到了同樣驚惶的麗薩。
“啊,莫非……是你嗎,哥哥!”另一邊,木木也反應過來。她滿臉通紅,盯著“柏林”,急急的道。
“我的好妹妹,木木,你長大了。”這個假柏林表情豐富,緩緩從束縛中掙脫出來。
見到他的動作,路希腦中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。居然是……寧君翔。照這架勢,難道他就是大boss級的人物?可是柏林……
“你憑什麽占據柏林的身體,快出去!”路希朝他大吼。
是的,她不會認錯,這個依然是陪伴她走過許多過世界的身軀。寧君翔這,分明就是鳩占鵲巢。
可惡,可恥!
“出去可不容易,這是我們研發多年芯片的功勞。”寧君翔頗有幾分得意的回答路希。“你可知道,親愛的路希,我很中意你的未婚夫。瞧,他新鮮矯健,而且能夠非常靠近你。”
“你!”路希一時詞窮,不知該如駁斥他。而其他幾個元素者,被這奇異的“真相”給弄暈了,只緊張的關註事態發展,都顧不上罵人——連木木也不例外。
“其實,我早就沒了肉身,現在僅僅是意識存活呢。無限延伸、無限存在的意識,多麽快活多麽自在啊。”寧君翔嘆氣道。
木木尖叫起來:“哥哥你騙人,你不是出國去了,怎麽會變成這樣子?!”
寧君翔的註意力卻都在路希身上。“我一直牽掛著你呢,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。如果我繼續用這個肉體,就可以和你結為連理了。你是風元素,這真是太好了。這個元素城的基石,是金木水火土五行,並不包括風呢。哦,真相是,風太飄忽,達不到需要的穩定結構。
他強調道:“太好了。”
還沒等目瞪口呆的路希回應,木木再一次咆哮起來:“回答我!”
寧君翔終於施舍給妹妹一點目光,嘴角還掛著憐憫的笑。“你需要聽實話對吧?”
“說!”路希咬牙道。
“木木,你知道嗎,元素者的身份,並不是與生俱來的。每當一任元素者去世之時,元素才有可能傳給下一個契合者。”
“其實,前一任土元素,是我。但是我擁有太多目標和任務,所以,才決定把元素轉移給你。於是,我自殺了一次,舍棄了契合的身體。畢竟,只有木元素來到你身上之後,我才有可能實施下一步計劃。”
他的話語冰冷無比。“須知,你們不是第一批元素者,在這之前有過許多代了。元素城市政廳那些老頑固們,總是依照祖訓,說只要把元素者保護好就能維護和平,自以為掌握了知識便高人一等,吝於和他們交流。‘看管人’這樣散漫的處理方式,對於元素的無限潛力來說,不僅浪費,也增加許多風險。”
“這樣著漫長的、看管元素者的低效率生活,為什麽不能改變一些?我們暗組織商議,如果能夠把元素結晶固定在元素城,就能保證城市的永久平安和繁榮。讓活生生的人去擁有元素之力,實在有太多變數和不可靠,我們已經忍耐到了極限。”
他環視著五位握緊拳頭的元素者,娓娓道來:“你們可知為何這一代元素者都是女子?因為,唯有女人的子宮有可能夠培育元素的結晶,而男子,僅能把元素蓄積在丹田內。所以,我們必須用你們,取得結晶,固定在這個五行大廈裏。”
“所以,當我意外發現自己竟然就是被選中的木元素時,為了神聖的目標,不惜自我犧牲,放棄原有軀殼,果斷把意識過渡到智能芯片裏去。為的,就是元素城和世界的偉大利益。”
聽著冠冕堂皇的說辭,路希有種吞蒼蠅般的惡心。寧君翔竟然還頂著柏林那張臉,坦然自若的道:“別擔心,我們現在做的事一直是誘發你們子宮的功能,從而去固定元素,不會真正傷害你們。固定元素的時間有長有短,在那之前,你們會很安全。我們會有耐心等待的。”
靠,什麽東西!“我們會耐心等待豬養肥了再殺”——是這樣的調子沒錯!
五人幾乎都是氣急敗壞,但只有路希和麗薩還能催動下一輪進攻。風之力和水之力攪合在一起,想要沖那個滿口胡言亂語的家夥頭上砸去——路希倒不認為能打倒他,只是一探虛實罷了。
果然,這個冒牌柏林繼續用“紐扣”吸納了攻擊能量。“哎,別動手,這個身體只是普通人,相當不容易。”
見他有高科技防禦道具來直接對抗元素超能力,路希聯想到下午和面包車裏那夥人的爭鬥,頓時頗感棘手。沒料到,男主角換個世界也不當男配,還是當boss的男主。
路希格外想把作者揪出來揍一頓。她到底要怎麽做才好?難道還是得依賴首席女主麗薩發威搞定一切?問題在於,作者她的大綱到底有沒有寫正義一方獲勝啊!
“第七個元素降下了懲誡……”正在雙方對峙、路希和麗薩幹瞪眼一籌莫展之際,被釘在柱子上、沈寂多時的詹妮卻開始發出喃喃聲音。
她低垂的頭,輕微上下晃動。長長的發絲慢慢舒展飄蕩,說不出的詭異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首先出聲的是寧君翔。
他難以置信的望著詹妮,她身上逐漸浮現一層薄薄的白光,不算耀眼,可是十分清晰。
此時,路希、麗薩、思嘉、金、木木均察覺到空氣中的某種躁動。尤其是路希,忍不住驚道:“是什麽在撕裂風?”
這感覺是什麽,雷電的暴動?第七個元素發威了,那個居然是——詹妮!
元素者們相互感應,紛紛臉色大變。而寧君翔神情也頃刻變得凝重。“這芯片,竟然誘發這種隱藏能力……為什麽不能壓制她?!”
他目光掠過五位元素者,最後停留在路希身上。“風元素可真是個麻煩,雷元素跟你竟然如此接近。我本以為是多個人質,沒料到多了個災害。不知道這時候芯片還能不能控制她?”
說著,柏林的軀體頓時委頓在地。詹妮則忽然擡起頭,震碎石柱,甩脫了束縛;“她”□□著道:“元素者果然精神力非比尋常——”
只是一瞬間,詹妮忽而表情扭曲,細細的說道:“不要妄想控制我……”
路希搶上去,飛速把委頓在地的柏林拉過來。趁著敵方難以行動的時機,麗薩等元素者們亦揮動各自力量,試圖解救這裏所有的“人質”。
普通人一個個從羅馬柱上解放,不過大都沒有什麽意識,均昏迷在地。看來,這裏關押的確實基本上都是普通人,大概是市政廳的原工作者。
“先別管固定池子裏的土元素,我這裏撐不住,快來支援。”頂著詹妮的面孔,寧君翔額上大滴汗珠如雨水滾落,趕緊給其餘同夥發訊息。“好霸道的力量,連芯片都壓不住……我的意識會被被吞噬的。”
路希關註的重點依然是柏林。她也顧不上溫柔,猛力把柏林搖醒——是,她有這樣的直覺,他不過是淺眠而已。“餵,都什麽時候了,別昏啊!”
柏林勉強睜開眼睛。“呃,我好像一直都能聽見,就是力氣很弱,沒法動彈。”
路希眼眶一紅。“看看,這都亂成什麽樣子了……”
正說著,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閃電。白光自頂到底貫徹了樓層,仿佛無根無源,卻切實存在了一瞬。霎時,空曠的大廳裏充滿了焦糊味道。
“這個寶貴空間怎能輕易破壞,市政廳可是元素城的支柱!”寧君翔氣急敗壞的吼著。“該死,這個女人不受控制!”
忽然,詹妮的臉又被另一種莊重的表情占據,發出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。“神聖之雷將審判那些藐視元素之力的人類;你們,不要妄想操縱自然、操縱元素!”
哇塞,好有氣勢。“第七個元素降下了懲誡”,原來就是這麽回事。路希們似乎恍然大悟。
就是,進展太快了點吧。
“可是破壞此地,不等於破壞了元素城的基礎嗎?”也許以為詹妮安全無虞,麗薩更有一番慈悲心腸。
然而,曾經受害不淺的金、思嘉和木木則咬牙切齒。“誰讓他們異想天開,傷害我們。難道這還不該受到懲罰嗎?”
詹妮臉上表情變幻莫測,掙紮片刻,抖抖索索舉起一只手。白光耀眼,隨著第二道猛烈的閃電落下,十三層大廳的地面被腐蝕了一大片。
而後,詹妮仿佛體力不支,跌坐在地。寧君翔又一次爭奪了身體控制權,他朝著路希們,幾乎是哭訴道:“快阻止她,元素城維系著世界的穩定,五行大廈是重中之重,你們不能放任不管!”
“誰叫你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!”火元素思嘉脾氣最暴。
麗薩則似乎有點意動。“瞧詹妮姐姐,似乎意識並不很清醒……他說的也有道理……雷元素暴動不受控制,似乎很危險。”
很快,第三道閃電重重墜落,在這不算狹窄的空間造就天崩地裂之勢。眼見那群接近爆炸中心的“普通人”橫飛出去,頭破血流,路希也大為不忍。“這樣不大妙,已經傷及無辜了吧……”
隨著詹妮脫力,寧君翔又一次主導她的身體,顫顫巍巍站起來,沖路希說道:“你,你應該理解的,我們的大目標。本來,犧牲極少元素者來保護絕大多數普通人,這樣的交易並不算公平。好幾百年了,無數元素者不得不主動或被動接受元素城的束縛,無法自由。”
他貌似誠懇。“與其總是讓他們禁錮在這麽一個小小的城中,終生循規蹈矩、過著毫無波瀾的生活,我們更應該把元素抽離、固定、不讓後來者承擔那樣乏味的重任。其實,我也渴望過自由,但我寧願為了更好的未來放棄肉身。聽啊,我之前所做的一切,其實還是為了讓更多人獲得幸福。”
強行扭黑為白,邏輯混亂還如此振振有詞,路希不免瞠目結舌。她無意識抓緊了柏林的衣襟,扯得他暗暗呼痛。而金對寧君翔喊道:“放屁,嘴上那樣冠冕堂皇,實際上就是自私自利!你們不過是為了操控元素之力!”
“說得再好聽,也不能就這麽殘酷的犧牲我們這一代元素者啊!”麗薩也跟著發聲。
路希深吸口氣,道:“你走向了另一個極端,寧君翔。且不論那些深層目的,口口聲聲為了拯救那些未來可能的元素者,因而要提前收割這一代的性命——你這種行為,又何嘗不是犧牲少數呢?”
柏林也緩過勁來了。“讓幾個無辜者為了大多數人的未來利益失去生命,似乎很值得,可是誰又來為那些無辜者吶喊?你所謂崇高的理想,真的符合邏輯和常理嗎?捫心自問,你把自己扮演一個救世者的身份,又有多少美化之辭!”
寧君翔對柏林怒目以視,還沒三秒鐘就在震蕩中摔倒了。第四道閃電落下,大廳四面似乎都搖搖欲墜。
“好像真的不妙,墻壁都快燃燒起來。”火元素思嘉嘀咕道。“我們得快些準備。這裏也許會塌掉。”
麗薩驚道:“可是小垚還——”
路希察覺不對。“這懲戒,根本就是無差別攻擊吧。我們是因為有元素之力保護才沒被擊中,其他人狀態都不對。凈化,好像根本就是沖著詹妮自己身邊來的,也沒有去打擊其他樓層、懲惡揚善的意思嘛。”
“好像是這樣啊,”呆滯了許久的木木抽著鼻子道,“雷元素的破壞之力,都專門沖著這裏來的,其他地方好像……”
寧君翔在掌控身體間隙大叫:“聽著,她並沒有意識,她只是暴動而已。雷元素缺乏自控,當年她親生父母、養父母都是因她罹難。快,阻止她!”
第五道雷擊墜落了。十三層大廳陷入滾滾濃煙中。火光四起,周圍一片混亂。元素者們紛紛騰空而起,也來不及聯合彼此,只得各自用保護罩維系安全。
“作者的思路啊,按照套路,雷元素所謂的懲戒本就是亂搞……”被風勉強托起、站立不穩的柏林呻,~吟著,道破真相。
詹妮撲倒在地,又停滯了好半響。等她慢慢擡起頭,口中吐出的還是寧君翔的臺詞:
“快阻止雷啊……要是撕裂了十三層,五行大廈就危險了。這裏不能毀掉,不能……”
說完他又倒下了。然後,詹妮面部朝下,伏在又熱又燙的大廳地上喘著氣。
稍等片刻,並沒有第六道閃電破空。似乎暫停了……這是詹妮的意識在回歸麽?
“詹妮,你停一停。”路希運了運氣,一絲風之力向她繞過去,試圖將她包裹起來。
“詹妮,醒醒啊。”其餘元素者們一起大喊,也學著路希的,動用不多的元素之力封鎖她。其中,麗薩的勁頭最足,水之力幾乎主導了大半行動軌跡。
柏林冷眼旁觀,在路希耳邊分析道:“沒用,他們的芯片很厲害,普通人全無抵抗之力。如果寧君翔沒有現身,證明他一定是被壓制住——顯然詹妮已經失去理智,完全被雷元素的本能支配,所以寧君翔才不能占據上風。你瞧,她瞪著眼睛非常嚴厲,根本沒有恢覆的跡象。你們最好的打算,便是把她拖走,防止她的再度爆發。”
剛說完,第六道閃電就撕裂了大廳的地板,造就巨大的縫隙,如同深淵裂痕。
“阻止她,快!”麗薩終於發揮了女主力,趕在大家反應過來之前,發出了巨幅能量團。她亦如彗星掃尾,奔向詹妮的身邊。
路希們能感覺到,水分子迅速聚集,凝結,組成巨大的隔離層,想要護住了市政廳。但,雷電很快擊穿了這重防護。第七次,閃電劈碎了一半的房間,許多“人質”如紙片般,往地面灑落,幾乎寂靜無聲。從市政廳十三樓尚好的那一側向對面看去,已經是星點閃爍的夜空。
真是徹頭徹尾的災難。
“要怎麽做,要怎麽辦?!”麗薩焦急的泣音在廢墟中回響。然後,路希聽到了另一個仿佛來自上蒼的聲音。
“你就是那個異位者啊……”
威嚴,鎮定,大義凜然,不可侵犯,不可褻瀆。絕不是作者,不是那種少女音。更像是……這個世界的意志。
“唯有真空能抵擋那電光,唯有同樣不穩定的風元素可以壓制雷元素,二者席卷而過,自此脫離,留下一個五行平衡的世界。風元素,應當盡力而為。”
還未等路希反應過來,體內的能量就自行開始沸騰。一瞬間,颶風卷起。五行大廈周邊出現了一個真空層,吸引著扭曲的雷電,維護了市政廳一息安寧。
“聽這安排,這是需要風元素自我犧牲麽?”伴隨劇烈的能量流失,路希意識到了什麽,不由得攥緊了柏林的手。
在起伏不定的狂風中,柏林望向路希,錯愕的睜大雙眼。
“……作者搞什麽,又要利用我們……遮遮掩掩,好歹給點提示先啊。雷元素的打擊好厲害。風元素的肉體好像還不夠強悍,我怎麽覺得快撐不下去了。”
她並沒有察覺麽?柏林如是想。他的視野正變得模糊——他看見路希被雷電擊穿了腹部,身體逐漸被侵蝕,如飛灰黯淡飄落。
旋即他感受到一股拉扯感,有些熟悉,應該是作者再次發揮了功能,要把他們從這兒帶走。
畫面切換,忽然間世界就變成了一團漆黑。
這就算結束了?
他們在這個世界的使命結束了?
說好的,讓他們在現代世界休息休息呢?
照理說,拯救了世界的基石,英雄理應開始新的生活。然而,這裏,一度守護了五行大廈和元素城的風元素卻面臨徹底消散的結局。為此,作者甚至不得不再次把他們從中挽救出來?
路希呢!
柏林且悲且怒。他懷裏是沒有意識的路希。也許這不是第一次,也不是最後一次。可他仍然抑制不住洶湧的情緒,極度渴望一個突破口。
所以,當他看不見作者的身影,只有對著黑暗的天空豎起了中指。
“對不起啊對不起,我以為會安全的,沒想到,這個元素世界還是太可怕了。”少女音疏忽出現。
柏林強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。“廢話少說,快點把路希弄醒吧。”
少女音委委屈屈道:“抱歉,我也很難隨心所欲的……否則……唉,一言難盡。能聽我解釋嗎?”
“有屁快放。”柏林殺人的心都有。
“那個,我筆下的世界,自誕生的那一刻起,就不完全受我控制。我種下了種子,我可以松土澆水施肥,甚至噴殺蟲劑鋪頂棚,然而它所發出的每一枝新芽,都可能是獨立的。”
“那,都怪你的筆力不足,控制力太差。起初我被無止境的折騰,直到如今我和路希吃了你這麽多虧,難道還不清楚?”柏林氣呼呼道。
“聽,聽我講嘛……我已經盡力啦嗚嗚。每次你們遇到危險,我都把你們扯下來,盡量趕在你們枯萎死去之前移植,哦,嫁接到新的世界樹上。然而這一次,真的很難辦。這株元素城的世界好兇殘,一點也不受控制,對待異者更是苛刻……”
她很艱難的說出事實:“因為風元素的緣故,或許……它差不多吸幹了路希的生命力……”
柏林對幾近虛無的暗色上空咆哮道:“少羅嗦,你一定有辦法,你必須拿出辦法。不要再挑戰我的極限,把她還給我!”
“別急別急,我會盡力。給她養分,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恢覆,一定可以一定可以。”作者小心翼翼回答。“我會吸取以往教訓,找個和善的世界作為土壤。我保證,這一次,你們可以自己生根發芽。”
她討好似的說到:“下一個,‘失落的文明世界’是我有史以來創作的最自由、最龐大的作品,它兼收並蓄,如海納百川,有如榕樹,獨木成林,每個人都可以擁有自己的故事,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故事的主角——沒錯這就是我創作的初衷。沒有主線……呃,也許有主線,就是組隊尋找失落的文明,還有和殘餘的古人打交道……但是這是個開放性隊伍,你們也可以加入啊……”
“別羅嗦,說重點。”柏林咬牙。
“你們,可以趁機加入並創造自己的世界。”作者好聲好氣說道。“真的,自由度很高,相信我……我沒有規劃你們的主線啦。”
“她這樣子,我怎麽相信你。”柏林緊了緊臂彎,鎖住癱軟無力的路希,沈著臉道。
“會好的會好的,那個世界會滋潤她的身體。雖然也許、可能會有些特殊狀態,比如短期失憶之類的。”作者“安慰”他。
沒等柏林再次駁斥或者質問,一個巨大的空洞驟然出現,氣流旋轉,吸走他和路希,將兩人送去一個全新之處。
“這一次,應該能支撐很久吧。”兩人看不見的地方,作者偷偷抹了抹汗。
作者有話要說: 關於下一個世界——
巴爾紮克豪情的說:“拿破侖未竟的事業,我要用筆來完成。”
關於下一個世界,作者也很有野心呢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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